东部沿海地区继频现“民工荒”后,又将面临劳动力资源新难题:“民工源头”的中西部地区开始通过提高工资、完善社会保障等多种方式,与东部争夺劳动力资源。
记者近日在重庆和四川一带采访发现,在建筑、电子、纺织、机械加工等重要行业,中西部地区劳动力工资 与沿海地区“落差”正逐渐缩小,有的行业已基本弥合,劳动力开始出现回流。
东西部劳动力“价格落差”基本弥合
在四川省资中县鱼嘴村,记者与几位农民工一块算账,发现到沿海打工者在收入上没有什么明显优势。22岁的田伟在江苏打工,月工资1500元,每月吃住花费800元,还能存下700元左右,除去来回的路费1000元,春节能带回来七八千元。同村21岁的田增良在成都打工,每月收入也有1500元,干得好可达1900元,吃住用的花费每月700元左右,最后能带回家近万元。两人年纪、学历相当,其收入在村里有一定代表性。
在四川省隆昌县、重庆市铜梁县,记者采访了4个村20多位农民工。他们认为,各地打工收入的水平相差不是太多,即使沿海地区稍高一点,也被长途外出的通讯、交通成本抵消掉了。
重庆市合川区农民孙辉菊是全市最大的民间劳务输出经纪人,曾先后介绍输出3.3万名劳动力到沿海,对20多年来劳动力价格变化十分清楚。孙辉菊总结说,上世纪80年代时,重庆与沿海的工人工资存在巨大的“落差”,打工有淘金挣钱的感觉;但如今东西劳动力价格“落差”逐步弥合,甚至“倒挂”,比如电子业,重庆的月工资水平为1200元至1600元,而广东只有1000元出头。
近年来浙江人在四川省偏远的农业县芦山兴办了不少纺织企业。芦山通达纺织有限公司副总经理何生贤说,外人认为我们把厂设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因为劳动力便宜,其实浙江工厂月工资水平为1200元,每天工作11个小时以上;芦山县月工资800多元,每天工作8小时,算下来劳动力价格基本相当,投资主要吸引力是当地水电站的丰水期电价低。
劳动力价格“落差”逐步弥合,为什么还有上千万人去沿海打工呢?劳动就业部门认为原因有两个:一是与东部相比,中西部就业机会太少;二是中西部本地劳务市场不发达,就业信息不畅,而且缺乏大规模产业集群,在同行业中跳槽或再就业难度较大;三是农民工打工主要靠同乡、亲属关系网络,“惯性”使他们首选沿海。
农民工开始向中西部回流
随着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,中西部也出现了劳动力短缺现象,不少中西部地方政府已把引回劳动力作为振兴经济的重要举措。重庆劳动输出第一大县开县有40余万人常年外出务工。县委书记蒋又一介绍说,县里明确提出“输出劳动力,引回生产力”,把大批先富起来、有一定产业的沿海打工者吸引回家乡,带动大批农民返乡创业。重庆南岸区则开始把农民工纳入城市住房保障体系,每年新吸引来2万多名外地农民工。
四川省资中县就业局局长张兴民认为,农民工回流现象已经出现。据估算,过去资中县的外出打工者有80%在沿海,现在沿海地区只占40%左右。
农民工思乡之情也是回流的重要原因。四川省资中县的巫小燕在江苏吴江的纺织厂做挡车工,已经打工5年,包吃住月工资1400元。她说:“在外打工实在太累了,一年到头三班倒,从来没有过周末和节假日,而且独自离家多年,十分想念家乡。我正在找机会,只要有同等条件的打工机会,或者待遇稍低一些,也要回到成都或者老家打工挣钱。”
东部沿海应警醒 提高待遇是关键
农民工向中西部回流,除东部在劳动力价格上“动力”不足外,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。一是农民工对社会待遇不满。由于城乡二元体制分割,经过了近30年整整一代人的艰辛打工,农民工仍不能在东部成为“新市民”,留下大量留守儿童和留守老人,家庭长期骨肉分离。二是对企业待遇不满。随着新一代工人维权意识的提高,打工者在养老、医疗、工伤、劳动时间、食宿、业余生活等方面与厂方的矛盾不断显现出来。
张兴民说,广东一家陶瓷厂拿到订单,紧急找资中县要200名劳动力,就业局组织了170人过去。过去以后,因为劳动强度大、时间长、待遇低、生活条件差,农民工们就选派代表找厂方谈判,双方达不成一致意见,结果一周内走掉150人。
孙辉菊说,现在一些广东企业,工人每天工作时间长达12小时,工资仍停留在七八百元包吃住。“虽然我反复向他们提抗议,但没有太多改观。现在,我手上来自广东沿海地区的普通工人需求订单在5万人以上,但最多只能输出两千人。”
孙辉菊告诉记者:“一些沿海企业在劳动用工方面很不规范。比如根据重庆市合川区的规定,劳务经纪人每输出一个劳动力,可凭劳动合同到合川市就业局领取100元奖励性补贴。广东、浙江的用人企业宁愿多掏100元给经纪人,也不愿签订合同。有的企业为了防止工人辞职,要押一个月工资,或者扣押身份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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